Saturday, March 10, 2018

在渔业队的那些日子 [1978 • 暑期的小客人]

1978年7月侄女小Y背着书包跟着我一路,乘94路车换44路到徐家汇,转徐闵线到老闵行码头,搭渡船过黄浦江到奉贤县的西渡,再坐西干线长途汽车,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五四农场的老场部终点站下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队里。

1978年7月

D会计的儿子小wx那几天也跟着爸爸来队里玩儿,他在镜头前,扭扭捏捏的很害羞。我说,wx,你去给小y采些花来。他就在附近的野草丛中采了些花儿,跑过来送给小y。我赶紧抓拍了这个镜头,很自然,很纯真。

wx有个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小妹妹,周岁时D会计请了我和G去。D会计的家好像在奉贤县南桥镇,酒席办得很有排场。D会计还请我俩做他闺女的寄娘。第一次被称为娘,确实感到有点儿不自在。但是我这寄娘做得很惭愧,也不知道应该买个礼物带去的。

小y坐在大堤上的芦苇丛中看书,1978年7月

小y在大堤上密密的灌木丛中,1978年7月

同一丛灌木里我也来一张,1978年7月
 
请大学生在随塘河畔和防洪大堤上给我们拍了一些照片。下面这一组照片拍摄于1978年8月中旬的某个晴朗的午后。




随塘河畔泊着队里的机动船,开拖拉机的小P也是这条船的舵主。我们出去打渔走旱路用拖拉机,走水路就乘船。这条船满载着十多个人的欢声笑语,和久已闻惯了的带有鱼腥味儿的绿色尼龙丝大渔网,一大早,在几乎没有其他船只的河道里乘风破浪,畅通无阻。

相对乘坐拖拉机,我比较喜欢搭船去捕鱼。尤其是在晨雾飘渺中,人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坐在甲板上或站在船舱里,听着机动船的突突声伴随着河水拍打船帮汩汩的声响,看着因我们的船驶过而带出的两条滚滚白浪呈八字形迅速朝两岸滚去,拍打在河堤上;清风吹得鬓发飞扬;感觉好像置身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一般要开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但我总希望就这样在船上多呆一会儿。这种感觉令人联想起遥远的、孩提时代的记忆。

很小很小的时候,非常喜欢弯下身子,俩小手掌按在地上,头冲下,从两腿之间朝外看天地,那个感觉就是不一样,是个令人好奇的、新鲜的、陌生的世界。看着看着,天地开始旋转,头也跟着晕了起来,然后一个屁股蹲儿,翻倒过来坐在地上,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儿,但心里还留恋刚刚的世界,后悔回来的太早。

偶尔的,在归程中,会遇到一两只小木船在水中,老练的船主,哪怕是早早地将小船划到岸边,等我们这只“旗舰”般气势的“大船”,毫不减速地驶过,那船也会被我们船带出的水浪冲得左右摇摆、上下颠簸、动荡不安。看到小船主人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局面,小P的脸上往往会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得意。但这种得意中却又不带丝毫的恶意,只能说是出自童心未泯的恶作剧。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我是第一次拍摄逆光照。那时候拍照片都以人为主,好像每张照片里都要拍“我”,后来看到J拍照片大都是景,还觉得是浪费胶卷儿。其实“我”在里面,有时是煞风景的。后悔当时没能拍点儿都是景的照片,如今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大学生还带我和小Y去了场部的暗室,他一个人工作的地方,看他冲洗影印照片。暗室里有一盏红色的灯,显影、定影、冲洗、晾干,好多步骤。绳子上挂着许多长 长的冲洗出来的胶卷,洗出的照片也用木架子夹在绳子上晾干。我能帮上忙的就是最后用铡刀一样的裁边刀,把照片的边儿切出弯弯扭扭的花边来。

以前我五哥、六哥、和邻居男孩子们一起也自己在家里搞个“暗房”冲印过照片,我也跟着拿张还没用过的照片边角料,将底片放在上面,压一片玻璃,然后搁在窗台儿上,在太阳底下晒,晒出的照片是蓝色的。下面这张就是晒出来的:

 大哥,姐姐,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和我还没出生

大学生在我复习高考的那段日子里,也帮我解答了一些数理化方面的疑难习题。他很是为福建人每年高考都名列前茅而自豪。

有一天午后,D会计走进会计室,告诉我大学生正在隔壁(D会计的寝室),叫我过去。大学生经常来我们这里串门儿,熟门熟路的都是到会计来聊天儿的,今天怎么他会呆在D会计的寝室里,叫我过去?想起母亲说的,“好话不背人,背人无好话”我纳闷儿着走到隔壁。那个寝室有四张双人床,D会计的床,在北窗左侧的下铺。

看到床上棉纱蚊帐的帐门撩开着被两侧的帐钩挂住,草编凉席上,大学生正着两条腿,仰躺斜靠在D会计的被垛上,一个小草帽遮住了脸。

草帽、凉席、铁架子床,网络照片组合

刹那间,仿佛看到,在温暖的阳光里,一个悠闲的垂钓者,翘着一条腿,用草帽遮着脸,兴许嘴里还咬着一根干草,仰躺在河边岸坡大树下的草地上休憩。

我有点束手无策,怎么叫我过来,他自己却躺在这儿,还遮着脸。好在这尴尬的场面持续的时间不久,大学生自己一下子取下草帽笑着坐了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找我过去,只是问了问我复习的情况。

第二百六十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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