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February 18, 2016

做好事儿不留名的年代

1964年,一入小学就被卷进了学雷锋的浪潮,1965年又出了个舍己救人的小英雄焦年珍。一时间,社会上、学校里,学习英雄模范人物蔚然成风。那些日子里,人们学英雄、做英雄,争做好事不留名,却真正的从内心里感到自豪。

在公共汽车上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儿,从那时起就养成了习惯,尽管后来自己都上了年纪,一有机会,还会习惯性地站起来给别人让座儿。

大桥推车:
我们班里的几个小女生,曾多次跑到武宁路桥去帮助农民推菜车。从曹杨四村到武宁路桥要走大约一个钟头的路。农民的运输工具是三轮脚踏车,一般叫黄鱼车,往往都装得又满又高的,从车后都看不见戴草帽的骑车人。

照片来自网络

武宁路桥很长也很高,他们到了桥下都要下车,一手扶着车龙头,一手拽着车坐垫,弓着背,弯着腰,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桥上移动。我们几个就跑上去从后面帮着推。他们感到一阵轻松,经常是回过头来也看不到我们的,直到了桥顶上,歇口气时才看到我们,谢谢!谢谢!他们流着汗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在桥顶上,看着农民伯伯擦了把汗,压一压草帽,跨上车,一手扶着龙头,一手攥着中间的车闸,以防下桥哧溜太快,高高兴兴地下桥,我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图片来自网络,1956年建成的武宁路桥,连接普陀区苏州河南北两岸。可惜这张照片没有把长长的、有坡度的引桥部分给拍出来。

车站接人:
我们还到曹杨电影院、曹杨商店、曹杨文化宫附近的94路、63路汽车站去打扫卫生,公共汽车靠站了有老人下车我们就会上前去搀扶。有一次一个老大娘下车时拎着一个大大的方包裹,是个老式大收音机,我们帮她拎到了家。

打扫教室:
Le,W,Z,和我四个小女生一起,经常在放学后或是星期天,从家里拿了墩布、扫帚、抹布、脸盆等悄悄地来到寂静的学校里打扫我们的教室,默默地做好事,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我们先将24张双人木制长椅,翻扣到24张双人木制课桌上,拿起扫帚从教室后面往前扫,弄得满教室里灰尘飞扬,呼吸困难。后来学乖了,先往地板上洒点水再扫地,这样灰尘就不会扬起来了。接下来是拖两三遍地板,再擦黑板、门、窗。等地板有点干了,再把椅子翻下来将桌椅擦拭干净,摆放整齐。

待一切干完之后,我们几个高兴地将干净潮湿的抹布团起来用力向墙上的大黑板扔去,辨认着那些很快就会退去了的印在黑板上的花团锦簇、山石动物。我们反复投掷、争相辨认,个个喜笑颜开、浮想联翩... 浑然不觉中,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第二天,老师和同学们进入干净明亮的教室时,露出的惊讶和赞美的笑容,我们几个都暗自高兴。老师会问,是哪几个小朋友打扫了教室?当然我们都不会说的,做无名英雄的感觉挺好的。

教室里的桌椅,在夏天学校规定的午睡时间里,同桌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两个人会轮流地一天躺在桌子上,一天躺在长椅上。我喜欢躺在椅子上,不仅是有靠背,近地面有安全感,而且隐蔽。我和同桌L都是睡不着而且好动型的,两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加上小小的手势,悄悄地张嘴说无声的话,以为背对着老师,她不会知道。往往秦老师会准确地点名让不老实的小朋友安静下来。老师的脚步接近时,我们立马闭眼,但眼珠还在滚动着。有时椅子上的先察觉到老师走进了,马上闭眼假寐,桌上的还在打手势。L有时对我很凶的,他在桌面中央用小刀划了一道线,我的左胳膊肘不小心过了中线,他会用拳头砸。但考试时他却对我好了,因为要抄写我的答案。我也会将考卷悄悄推过去一点儿,或者把考卷挪进桌边儿,耷下来一点儿,方便让他抄,这样不会被老师发觉。

有一次,母亲给了我一毛钱,让我去曹杨商店买几根缝衣服的10号针。一分钱两根,售货员拿了四根针给了我。当我快走出商店时,才发觉手里的一毛钱还没动。我马上跑回去把钱给了售货员,她们俩都很高兴,还夸奖这个小姑娘诚实。虽然只是两分钱,但是,两分钱可买两颗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硬糖,可以买一小包盐津枣,含一两颗在嘴里,咸、酸、甜可以吃很久。

两分钱还可以买一张巴掌大的,印有风景或人物照片儿带歌词歌谱的歌片儿。那些照片配上美妙动听的歌曲,真是令人神往。我当时只有《我和班长》和《我爱祖国的蓝天》,是跟着我五哥、六哥一起去曹杨商店里买的。我经常去那里扒着柜台,看里面两三层玻璃搁架上,一叠一叠用橡皮筋儿箍着的歌片儿,《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乌苏里船歌》、和《星星索》等歌片儿是我向往已久的,但就是没钱买。

图片来自网络

那时学校里教唱的两首歌: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接过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路边有颗螺丝帽》:路边有颗螺丝帽,螺丝帽,弟弟上学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螺丝帽,虽然小,祖国建设不可少,捡起来,瞧一瞧,擦擦干净多么好,送给工人叔叔,把它将它装在机器上,嗨!机器转动我们拍手笑。

第二百零四篇

Saturday, February 13, 2016

针灸治好了我的膝盖

读小学开始的记忆中,我的手在冬天里总是冰冰冷的,到了夏天又总是呼呼烫的。季节转凉后,一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就浑身发冷,脸色苍白,觉得此时的身子单薄得没有一点儿厚度。母亲见状就会说,“你看你,你看你,眼圈儿又黑了!又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去、去、去,赶紧上床睡觉去!”

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病病秧秧的身子,母亲常说我是“小姐的身子,奴才的命!”当时听了,我也只是惨淡的一笑。母亲的话就是圣旨,不能回嘴,不能显得不高兴,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内心并不高兴的笑就成了惨淡的了。母亲那些揶揄我的冷色幽默中往往带有一针见血的智慧。也许母亲自己并不意识到,其实她的话里是有份量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直到五六岁,蹲下来的我,自己是站不起来的,右膝盖使不上劲儿,只能泪眼汪汪地等着大人过来,从身后胳肢窝处将我提溜起来,右腿慢慢地伸直,待那膝盖骨下方某处一扭,同时会发出轻轻的嘎达一声响,即时也会有酸痛,腿就伸直了,跟没事儿了似的直到下次蹲下来。

母亲在大暑天儿里带我去了普陀医院,医生让我把一条腿儿架在另外一条腿儿上,用一个小橡皮锤子在膝盖下面敲了敲,我的两条腿儿好像都会不由得弹一下。接下来就是打金针,那穿着白大褂儿的医生,一手拿着一根比铅笔细点儿的、泛棕红色的、光滑滑的、旧竹管儿,另一只手将一根长长的,用酒精棉擦过的金针放进去,竹管儿比金针短一点儿,正好露出一小段儿金针的头。他将套着竹管儿的金针,针尖儿冲下,竖着按在我的膝盖边缘,用另一个手的食指或中指肚,轻轻一拍那露出管子的金针顶部,针尖儿就扎进了肉里。他轻轻往上提起竹管儿,再用手捻动几下金针,针尖儿又往肉里钻了下去,腿上感觉酸酸胀胀的。

医生反复几次将膝盖周围扎了一圈儿金针,大约有五六根。再把土黄色的,绒绒的东西捏成蚕豆大小的团儿,安在每根金针的顶上,用火柴点着了,那东西就慢慢地冒着白烟儿,金针颤颤巍巍的弯着,也就变热发烫,传到膝盖处的肉里,空中弥漫着一股味道,还蛮好闻的。后来才知道那是用艾草叶子做成的艾绒。病房里有时还见到,有个大人面朝椅子背坐着,手臂放在椅子背上,露出的肩膀头上也扎了金针、点了艾绒。有时会有一个大人趴在床上,腰背处拔着六个或四对儿竹子的火罐儿。总共去了没几次,只做了一个疗程,我的腿就好了,再也不用别人来拽我,自己就能站起来了。

第二百零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