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ugust 28, 2010

学开车

不知别人是怎样的,总觉得跟自己丈夫学开车效果不太好。可能处朋友阶段要好一点儿,结了婚的没那份耐心。一会儿加速!加速!一会儿停车!停车!左拐、右拐、前进、倒退、方向灯!方向灯!~~弄得人心慌慌、手脚冰凉、头脑发涨;他还嫌你胆儿太小、反应慢。

有一次弄得一辆警车开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当时在村里的中学操场上练习开车。放假期间而且天又快黑了,我们的车在空旷的操场上一会儿停、一会儿动的,引起了巡逻警察的注意。

一看是丈夫在教妻子学车,那警察耸了耸肩,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J可以理解为是同情他,我也可以理解成是同情我。

掌握了一点基本要领之后,就去了一个学费$40块钱一小时的私人驾校。说是私人学校,当时只有我一个学生。教练车上有Student Driver(新手学车)字样提醒路人,副驾座侧老师的脚底下也有煞车控制踏板。

大致了解了我所掌握的开车技巧后,老师跟我过了一遍基本注意事项,就让我开他的车直接上了路,我还寻思着哪儿是练车场呢。

塞内卡(Seneca)湖滨小镇,相对繁忙些,路上车水马龙的。岸边有一所私立大学,校园附近靠湖边的林荫道两旁一辆接着一辆停满了车。

天色也暗得早,约着是下午四点的,估计教开车是老师的第二份工作,他要下班后才能有空。

穿梭的车辆、晃眼的灯光,搞得我很紧张,心里像是有十五只吊桶打水。老师的一句话使我安下心来:呆在你自己的车道里,你就会安全,他说,不要压线、不要无缘无故的换车道。

学了两天,本来第三天还要继续的;不料天有不侧风云,第二天晚上大雪就铺天盖地的下了个不停,这一下就是两个多月。



三月中旬雪才停住,我就再也没去找那专业老师学开车。J的姐姐坐在副驾驶坐位上,我们在乡村的路上转悠,我也就学会了开车。


接着就是参加笔试,考了二次才通过。路试也不顺利,第一次四月底,考官一坐进车,就发觉J姐姐车副驾驶坐的安全带有问题,他一步跨下了车,提出要求把保险带子修好了再来。盼到五月中旬,考试那天又由於平行停车失败。

那次平行停车,要求并不高。考官要我把车泊在路边停着的一辆小卡车后面,不是在两辆车之间的空隙中泊车,后面就根本没车。我却蹭到了小卡车后边的保险扛!考官惊诧得双眼圆睁,我羞愧得两颊通红。

1992年6月15日终於通过了路试。但是在高速公路上开车还是比较慌,尤其是超大集装箱货车时心里总是要念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才能慌慌张张地超过去。

后来J给我买的那辆二手车是手动档控制的,又得学。他说开手动车才叫开车,自动车谁都能开,不会有真正的开车体验。人家欧洲人都喜欢手动车。J在欧洲呆了几年,有点崇欧媚外,什么酸奶啦、奶酪啦、面包啦、肠啦、酒啦都是欧洲的好。他也学了一手烹调技术,意大利和法国的饭菜做得很棒。

超市里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A,从他的脸相一看,就知道他是有点Downs Syndrome(唐氏综合征症),也就是俗话说的傻子;典型的眼角有些上翘的圆鼓眼睛,厚腮帮子、大下巴。超市里上上下下都对他很好。这个傻子与傻众不同,家境富裕、父母愣是培养他读到了高中程度。当然他也不会是很傻、很傻的那种,有时候我还看见他在收银台上干。别人跟他开玩笑说,嘿A!喜欢姑娘吗?他会乐呵呵的回答:我爸爸说啦,女孩儿是麻烦。

有一天打工时,我跟组里的姑娘们说,我开手动车时操作不熟练引擎经常容易突然熄火,此时A正好走过来,听到了我的问话,乐呵呵地一连说了两声clutch in!(离合器踩到底) clutch in!我真的吃惊不小,A还会开车!开手动车!!

从此我开车真的不熄火了,一旦发觉要熄火时马上就会想起A的声音:clutch in!

村儿里有一所智障者福利学校,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三三两两地拿着午饭盒儿去上课。Hi!Hello!隔着老远,他们中的性格外向者会跟过路人热情地打招呼。主街边上一栋漂亮的小楼是他们的住处,有专职人员照顾饮食起居。在学校他们学习文化、接受职业训练、独立生存技能等。唐氏综合征症患者都收到政府给予的补充收入保障。

作为对他们的帮助、给他们创造就业机会、也是对社区的贡献,J的母亲会经常雇佣他们。家里的三英亩地林子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一亩来地春夏两季需要割草,秋天需要清理落叶。每月两次,每次付给他们大约四十多块钱。他们的老师带领这一大帮智障学生来到院子里干活。老师使用割草机,学生们则用耙子把碎草、枯枝、落叶等收集起来装进大袋子集中处理;他们干得很认真、负责。

很多年前在上海的一个朋友家隔壁有个傻姑娘,一直被关在小阁楼里不让出来,只有偶然的晚上被带出来放放风。去她家玩儿会偶尔会听到隔壁傻姑娘的叫声,真的很可怜!

父亲在支援三线时,他们的老厂长也有个傻闺女,那是个无忧无虑的傻姑娘。厂区上上下下没人敢欺负她,职工家属大妈、大婶儿们也都加倍呵护她。宿舍区到处可以看到这个大疯丫头跟一群小孩儿玩耍的身影。

就是那个善良的老厂长在1978年春节过后一个大雪封山的寒夜,长途汽车全线停驶的情况下,派他的司机开着吉普车绕山路送我下山搭火车回沪,赶在了入学截止期之前报到。现在回想起来,在类似这样命运的转折点上不止一次得到过好心人的帮助,而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答谢他们了。

第八十篇

Saturday, August 21, 2010

在美国打短工(part-time job)

每次出入境要办的签证等繁琐手续十分消磨人的耐性,向来对政府部门工作效率没有耐心的J也只好坐下来,花了好长时间听移民局的电话录音,按了许多次数字键,等了好久才得到了一个真人接电话,向对方咨询了有关获得美国公民身份事宜。

得到的答案是:只要从我拿绿卡的那天算起,三年之内在美国住满十八个月就可以申办公民了。如果打断这个三年期限,以后要重新来过;而且要在美国住满五年才能办理。

取得绿卡后的这一年多,我来来回回进出美国已经积攒了近3个月,到1993年7月底为限,只要再住上15个月就行了。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不想去打断这个三年程序,当时J在日本的大学里教书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到美国定居。

权衡了一下,92年初的寒假过后,J留下我在美国跟他母亲家住着等待入籍,一人回了日本。

在家闲着很无聊,总想找点事儿干干。

J的母亲建议我去做volunteer ambulance worker(志愿救护员)。美国的Ambulance & Rescue Association(救护车和抢救协会)是非赢利组织,在那里的志愿工作人员除了因公负伤,是不能接受任何报酬或小费的。我虽然一直受的是革命理想主义教育,曾经还能背诵毛主席的著作为人民服务,但是到动真格的时候就不行了。还真不理解美国人怎么会干活不记报酬?!

后来在超市打工,面包房里一个姐们儿的老公也在这家超市里干活。他就是村里的志愿消防队员,谈起志愿救火他神情里充满了自豪感。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听到火警,立刻奔赴火场。当地的火警是汽笛声,凭藉低沉宏亮声音的长短、间息他们就能判断出地理位置,这个村有5千多人口,占地6平方公里。

1992年4月6日那天,我第一次开始在美国打工。

这活儿是J的母亲帮我找的,在手指湖区(Finger Lakes)中一个最大最深、在寒冷的冬天都不结冰的冰川湖泊塞内卡(Seneca)岸边。




以上3张照片摄于2007年3月3日

湖边二战时期有个海军训练基地,韩战时期改为空军训练基地,所以湖滨小镇曾经很繁荣,后来基地取消,经济就萧条了。

然而那里有得天独厚的气候适应葡萄种植,大片大片的葡萄园地和40多个葡萄酒庄散落在丘陵、湖畔。旅游业也很发达,起伏的丘陵里有许多高尔夫球场。


我的工作是在葡萄庄园里扎绑葡萄藤,就是把过冬后还没有长叶子的葡萄枝条,用铁扎线缠绑在用木桩子和铁丝连接成的葡萄架上,每小时工资$4.25。





2009年9月19日路过湖区,又特地去那里弯了一下并拍了些照,但季节不同了藤条上枝叶繁茂已经结了累累硕果。

扎葡萄藤小组一共六七个人里就有两位八旬老人,身体还很硬朗。起伏的丘陵中,四月的风仍然透心儿的凉,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葡萄园里她们有说有笑,工作热情很高。午饭时就在葡萄园里的土埂上或小溪边席地而坐,拿出自带的三明治和咖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寒风中,我咽着冷食,忘记了曾经在画廊、博物馆里欣赏艺术大师们的农民在丰收田野里休息的油画,赞叹并憧憬过田园风情的恬淡、宁静、淳朴。此时身处其境的我却眼里擎着泪,不仅没有心情欣赏陶醉,反而惆怅自怜~难道这千里迢迢飞越太平洋来到美国是为了重新在另一片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

看着美国的老人也怪可怜的,这把年纪不在家抱孙子颐养天年,却要在野外冷风里工作。一问,原来她们退休后在家里呆不住,Use it or lose it(用进废退),她们说,生命在於运动。

只干了一天,我的手就变得十分粗燥了。

分析了一下觉得这工作对我不适合:

[1] 受天气限制。下雨就得停工。

[2] 受交通工具的限制。遇到某种原因早下班,田间地头没法通知家里人开车来接,当时我还没有考驾照;组长就得开车送我回家。给人添麻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3] 地点无常。有一天上班途中,遇到七八只大雁排着队蹒跚地过马路。仅有的几辆车都停下来耐心地等它们慢慢悠悠地走过。因此到的比其他人晚了,在葡萄园转了很久也找不着人,不知她们在哪片地里干活。

这份工作总共干了不到十天。

过了几个星期,J的母亲又帮我找到了一家连锁超市面包房里的工作,5月5号正是开始,一星期干20小时,每小时挣$4.45。一干就干到了1997年夏天,才结束了在他乡打零工的日子,又重新跻身于技术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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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26日图片编辑

第七十九篇

Saturday, August 14, 2010

从寄养到领养

7月底,E的一位新近被公司裁员的同事M和他的妻子J来玩儿,带了一束鲜花和一袋儿桃子。


早几个月就听说他们家来了两个从寄养到领养的孩子(foster kids for adoption),这次没带来。

寄养儿童在被别人正式领养或被送回亲生父母家以前,临时生活在寄养家庭中。

过去,一个被寄养的孩子经常会在好多寄养家庭中挨个呆一段时间,有些孩子在被领养之前要换上好多家、等上许多年。不同的生活环境和各色寄养家庭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一个稳定的、安全的、充满爱的、有利於孩子身心健康的家庭生长环境是必要的。要我看,若如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话,复杂的成长环境还真是不可多得的;能从这样艰难的环境中走出来,就已经磨炼出了一颗坚韧的心和顽强的意志。

美国联邦1997年的《收养和安全家庭法案》(Adoption and Safe Families Act)把重点放在了被寄养儿童的福祉之上,认为如果小孩子在过去22个月里有15个月住在寄养家庭,就符合条件被领养。

当然将孩子送回生身父母抚养是首选,但是,经过核查其生身父母不胜任的话,便会取消他们的养育权。

寄养家庭也是经过审查、筛选的,还要进行寄养培训。

J自己生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怎么会想起要领养孩子呢?有那么多的孩子需要一个温暖的有爱心的家啊,这就是J的回答。

寄养在他们家的姐妹俩来自同一个单亲家庭,而且生身母亲本身智力上就有些障碍,所以两个孩子在生活、学习上也需要寄养父母的更多关爱和耐心。

在外边呆久了,也不一定要孩子将来成龙成凤;但是让我去领养智力上有些许缺陷的孩子,我这点儿爱心恐怕就不够了。

上星期去他们家看到了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大的13岁有一头浅棕色的浓密短发;小的7岁,麦杆色的卷发编成了两遛法式辫子。她们都很阳光、很好客、也很伶俐;马上就记住了我们俩的名字,高兴地拉着我们上上下下看了她们各自的卧室,以及客厅、书房、餐厅、厨房和地下的娱乐、锻炼、储藏室。

后院的一角有一片菜园子,跨出露台没几步,有一个砖砌的圆形媾火坑环儿(fire pit ring)。一条大黑狗屋前院后跑来跑去,两只小花猫静静地趴在窗台上,融融洩洩,看来这小姐妹俩在这儿找到了家。

记得2003年在去加州圣荷西的飞机上,一个相当干练的白人姑娘坐在边上,她在出差途中,看上去30岁不到的样子。她兴奋地跟我说,下个月她就要去中国了,她在中国领养了一个女儿,所有手序已经都办齐了。她还说她会给这个孩子取的名字里要有梅这个字,要她长大后学习中文,了解中国文化。

好多年前在面包房里打工时认识的J,她的儿子领养了两个黑孩子,是兄妹。J说她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可她的老伴儿却经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还亲自做了一个doll house(玩具小屋)送给他的孙女儿。

第七十八篇

Wednesday, August 11, 2010

家庭医生退休了

电话预约了3月16号去看医生,好久没去看医生了,担心老不去会被诊所除名。

快到预约那天,接到了医生的信,通知说五月底要退休停业了;已经定好了的可以继续去看,就不再接受新的预约了,并提供了接收他病人的一组医生名单。

以后就不可能再见着这位只见过三四次面,个子不高、花白头发的和善医生了。带了一个扁圆形双耳瓷瓶去;很不习惯送礼,生怕被认为是有求於人,只是真心感谢他两年来的服务并祝贺他的退休。


前两年景德镇瓷器商来办瓷器展时买的,不太懂瓷器,只是觉着好看,就买了些不同花色、 种类、器形的瓷瓶儿、瓷罐儿搁在家里。在网上听了一些有关瓷器鉴赏的讲座,是一位开私人博物馆的收藏家讲的,填补了些许知识空白。

不大的候诊室里有几位老人,两个在看画报,一个在闭目养神,还有一位老妇人在挂号窗处寻问有关新医生的情况。Does he have an accent(他有口音吗)?老妇人的话语传到我的耳朵,引起了我的注意;立马取出那封退休通知来看,果然那几个医生的姓名稀里古怪。

轮到我看医生时,取出那封信让他给圈一个医生,象您一样比较善良的,我说。他指着两个医生的名字说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个医生的话听起来较为费神。

他们是不是印度人?我问,是阿,他抬起眼睛看着我。

是这样的,我怕印度人会对我有什么歧视~~我吞吞吐吐地说。想到E以前的一些同事,先后在硅谷某家数一数二的软件大公司里工作,那个公司因管理层中有好多印度人而出名,不少在他们手下工作的中国人感到被穿小鞋。因此我也怕碰到个不友善的而得不到好的服务。

没等我说完,医生脸上显出了略微的不快,他们怎么会歧视你?!他们自己还被有些顽固不化的歧视呢。In fact, they are trained here, very nice and open minded young doctors(事实上,他们都是在这里接受培训的、很不错的、思想开放的年轻医生),他说着手中的圆珠笔点着一个印度医生的名字,这个还被选为医学部主任(Chef of the Department of Medicine)呢,这可不是自己想当就当的,是同僚们选出来的。

没辄,下一个医生是印度人,现在的病历已经被他们买走了,过几个月得去联系一下。时间久了,怕他们将不去找他们看的那些人的病历用碎纸机处理掉。

刚来美国时找的一个女医生是J的母亲介绍的,J也去那儿看病,叫做家庭医生(family doctor)。后来离开了那里,出去读书、工作,将近十年,在外转了一大圈再去找她看病,就不给看了。估计可能是因为相隔时间太久了,原来一直觉得更可能她是出於歧视。

您看上去还很年轻,怎么早早就退休了?我说。我已经65岁了,昨天来了三位病人,一个前消防队员、 一个过去做过警察、 一个曾经的律师,医生说,他们还说我早退休,结果一问,他们三个自己都是在50岁左右就退了的呢,I have done my share(我尽了我的那份力了)。

记得很久以前房东A曾经说过她要等62岁再退休,那样的话拿到的社会保险金(Social Security)要比60岁退休的多。

如今美国社会保险基金的钱不够了,众多解决方案之一是推迟人们的退休年龄,晚领社会保险金。前国务卿舒尔茨是个主要提议者,他已经90岁了还在工作;当然他是不需要靠领取社会保险金度日的。

算来最后一次看医生到现在也有小半年了,可医生的账单还迟迟未到。以前每次我个人应该付的那部分医生账单(doctor visit cost)都会按时寄来,这一次猜是不会来了。

第七十七篇

Sunday, August 1, 2010

老人与狗

昨夜一点半,开车从外州回来,朦胧中看见离家不到一百米的街灯下有人和狗在走动的影子,谁还在半夜三更遛狗?随之一点如豆电光亮起,在树影疏斜没有人行道一边的马路涯子旁的草地上来回晃动。

减速、徐行、靠近、停车、放下窗子。

原来是他们俩:


那狗是村儿里我所看到过的最高大的一条,有小马驹的个儿。

您在找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老人转过身来,没有一丝倦意,象往常见到他时一样气定神闲。走进我们车窗前,他不紧不慢地、略带点儿不好意思地答到dump(狗屎蛋儿)。

村儿里人遛狗,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塑料口袋,以便随时捡起他们宝贝宠物排出的粪便。

没想到深夜了他还出来遛狗,居然还带着手电筒来仔细寻找dump。这条狗很温和,趁着夜阑人静它被放开了随处蹓跶,在哪儿拉下的屎蛋儿,还要令老人在草丛里寻寻觅觅煞费一番周折。

以前听老人说过这狗的年龄也不小了,看它摇着尾巴,似乎很得意地跟它的老主人捉这个屎蛋儿迷藏。

这让我记起了城郊的一大片具有历史积淀的老别墅区,每每买菜路过如果时间允许,便会绕道穿过那一带宁静典雅、庭院深深的住宅区。那里基本上都是相对古老的大宅子(相对美国的历史而言),住着殷实的大户人家。


道路两旁浓荫蔽日车辆稀少行人影疏,门前屋后围着草坪大树、阶上窗下点缀着姹紫嫣红。


一年前的某个晴朗的午后,买菜路过便又弯过一个街区从那里穿行。在一个幽静的十字路口,前面不远的一辆奔驰车停了下来,原以为他们只是常规地在停车标记(stop sign)前停一下车。

不料,副驾驶侧的车门开了,下来了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衣着得体的妇人,而车门就这样开着。只见她来到了路边草地上,伸手捡起了一个不知谁随手扔在那里的赃兮兮、皱巴巴的麦当劳食品纸袋儿,里面还露出一截插着吸管的饮料杯,回到了那辆一尘不染的车里,离开了。


两周前的星期日早上,开车去另外一处购物,寻常不往这个方向去,途中路过一片整洁的街区,看着也令人心旷神怡。大清早的街道上偶尔碰上个遛狗或的晨跑的,居然还看见了一对夫妇,手里拿着塑料袋和长柄夹子,沿人行道寻找路人丢下的垃圾。


她拾到了鼓鼓囊囊的一袋,他捡了一个车轮盖儿,看来今天他们收获不小。估计他们不象是我小时后看到的那些背着箩筐走街串巷捡垃圾的,靠卖捡来的小纸片儿、碎玻璃度日。

再来一张今年三月去纽约时拍的一组照片:


这是新泽西州Newark(纽瓦克)机场附近。象这样的地方在美国也不少,尤其是在大城市高楼大厦的阴影背后、游人足迹罕至之处。

在这些肮脏凌乱的社区,政府花费了大量的财政收入用于食品、住房和医疗补贴,却没有能够给人们提供机会和希望;而上面那些相对富裕的社区是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居民们也拥有较强的主人翁意识。

第七十六篇

上周末 [二]

星期日下午,与S一家三口来到缅因州的Ogunquit海滩。

刚跨出车门,微风夹着细雨迎面扑来。我们几个拿着自带的沙滩折椅、遮阳伞、毯子、凉席、零食、饮用水等,快步向海滩走去。

风逐渐加大、雨点儿越来越密;先来的、后到的人们纷纷涌入岸上的长凉篷、躲进街边的小店家、站在门前的游廊下避雨。


凉篷里有两排能坐百八十人的长靠椅,已经坐满了躲雨的游人,间隔空地上也都站满了人,我们几个见缝插针挤在中间。不一会儿后排的就坐不住了,狂风夹着暴雨斜刺里掠入凉蓬,将他们微薄的衣衫打得湿透。

远处,几顶游人来不及收起的花色大遮阳伞被狂风掀飞、抛落,在沙滩上滚动着;几块饱浸雨水的沙滩浴巾沉甸甸地贴在沙面上纹丝儿不动,一辆空着的敞篷沙滩救护车(beach rescue vehicles)被劲风推着在沙滩上画了几道弧线,径直朝水中滑去,一个工作人员顶风冒雨在海边一阵猛追...

刹时乌云密布、瞬间电闪雷鸣,哗啦啦、噼雳啪啦一阵石子儿大的冰雹胡乱打将过来,砸得前面几个横打着伞为我们挡风遮雨的男人们脚面生疼;好在我们已经用凉席将他们的腿部都围裹着。别看中式凉席在沙滩上挺扎眼的,但这时却很实用。

只要大雨稍作些许停歇,就有落汤鸡似的游人急忙离去。

尽管有两把伞遮风挡雨,我右半边的T恤和牛仔裤也湿了个透,被凉凉的海风一吹,寒气直往骨头缝儿里钻。以前碰到这样的事儿,回到家后肯定会感冒发烧。好在这天我们带了一大卷厚毛巾纸(paper towel),团起三五张厚厚地夹垫在右肩、背和T恤之间,使肌肤不再被湿衣衫粘贴着,后来确实没生病。


雨过天晴,沙滩上空旷宁静,远处水天相连、一望无际。


刚刚的急风暴雨好像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人们回到沙滩上尽情地享受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蔚蓝色的大海。我们斜靠在沙滩椅上看海鸥飞翔、听潮水起落...连他们家最近意料之外的麻烦事儿,都暂时忘却了。


细腻的沙滩、奇妙的纹路、随意的脚印...


眼力劲儿好的话,能看到远处沙滩尽头布什家族的夏季别墅(Bush compound)。我眼睛不行,找到一张1998年4月去缅因时拍的照片充数。


涨潮了,我们一点点儿地往后撤,海水渐渐地淹没了沙滩上所有的痕迹。我和S收拾好东西、在公用水池边冲干净了脚上沾的细沙,又回到长凉蓬里,等沿岸散步的男人们回来。

离开前每人吃了杯当地的冰淇淋,味道不错,也很细腻。

第七十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