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约莫3公里的地方,有片占地超过35公顷的湖畔自然保护区。比在国内读书时与校园相邻的长风公园稍微小一点点。长风公园是包括了水面积的,而这片自然保护区靠着水,但只算陆地面积。
要不是前几天由W带着,我还真就不知道那儿还有这么一大片能够放飞思绪、徜徉情怀的荒野之地。因为它被一个我们相当熟悉的公园挡在后面。
入口在公园最里面、要绕到管理处房屋的后面才能找到。刚刚进入这片蒿草漫过膝腰、花粉嫩叶沾衣、虫鸟啾鸣彩蝶飞舞、野趣浓郁的地方,扑面而来的感觉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心却有点儿发慌。W说上次她来这儿是清晨6点左右,天刚蒙蒙亮,没有其他人,她独自在这片高过人头的芦苇蒿草中,沿着一条约2公里长的小径穿行。还看到大小几头鹿,一点也不怕人,就在伸手可及的路旁草丛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哎哟喂,您胆儿也忒大了点吧,一个人来这么荒凉的地方,我说。我老了,她坦然笑答。W上个月刚刚退休,之前是某司法部门的副主任,我们在社区做义工相识,经常约了一起走路。
不管多大年纪了,也不能一个人来这里啊,在一眼望不到头,两旁枝桠都交叉一块儿,几乎把路全都遮住的,蜿蜒窄长小径上,边扒拉着蒿草、芦苇的挡道枝干和叶子,我又说了一句。犯罪的人哪,W笑道,那么一大早是不会出来作案的,他们还赖在被窝里呢。这是她多年的经验之谈。当然了深夜两点你不要出来,一般犯罪的也不会跺在某处等着你来,除非你被盯上了。
经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宽心了。W说带上本儿书,她能在这里呆上一天。
上次没带相机周末又拽着Pip去那里补拍了些照片:
先在小棚子那儿签个到,The preserve is open daily from dawn to dusk(开放时间是每天从黎明到黄昏),入口处有扇跟纽约地铁入口一样的铁栅栏转门。估计动物就很难自己从那扇门中转出来。
一路走来跟W学了几个花名,一簇簇、一片片、轻盈盈、平顶花边状的小白花簇叫Queen Anne's Lace (安妮女王的蕾丝),一根根直立的干枝上顶着个棕色的毛茸茸柱状干球的叫Teasel (起毛草),小黄雏菊叫Black-eyed Susan (黑眼睛苏珊),长满尖刺开着紫花的叫Thistle(蓟花)。还有不知名的小黄花、小粉花盛开在路边、草丛中......
一阵清风习来,苇叶婆娑,发出沙沙声响,由此想到了小时候看大人们用芦苇的叶子包粽子,小孩子围坐在放芦叶的大水盆子边卷起粽叶做哨子吹,搞得衣服、地板浸湿。正好前两天是端午节,於事就跟W讲起了粽子的起源和屈原的故事。
穿过一道两三百米长、蒿草灌木丛密集的曲径,眼前豁然开朗,湛蓝色的湖水宜人心脾,湖面上阵阵凉风吹来,驱散了从密丛中走过的闷热。
眼前的一切仿佛和30多年前农场海边的防海大堤上的景色有某种类似。只是这里比大堤更显得路窄丛密。我们当时的宿舍门前,有一汪蛙声四起的池塘,穿过池塘中间那条六七十米长的泥埂道便来到了横在眼前绵延数十里的防海大堤。宿舍的后面三五十步远有条宽阔的大河。
站在防海大堤上感觉视野开阔心情舒畅,结实的泥土夯成的大堤上稀稀疏疏长着些小草的路面起码有两米多宽,夹道自然生长着灌木林、野花草、和疏密相间的芦苇丛。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和盐硷沼泽地,再远处依稀可见东海的杭州湾水天相连。那条蜿蜒绵长的大堤与大海之间还会有一两道防海大堤,都是农场里的本地职工和知青们挥汗修筑的。那时的黄昏傍晚经常喜欢一人在大堤上散步,直到夜幕降临月华高照。
1978年夏,东海杭州湾畔五四农场的防海大堤上,给我拍照的是一位在场部搞摄影、文革前的大学生(很令人尊敬羡慕)福建人,一直为福建考生在历年的高考中名列前茅而自豪,可惜记不得他姓什么了,我们只管他叫大学生,后来听说他文革结束后总算如愿以偿调回福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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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22日图片编辑
第一百五十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