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November 13, 2010

两次落榜

能够再踏进校园读书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从这几张我中学里的成绩单可以窥视一二。上学前街坊邻里有几个同龄小男孩儿在大人的辅导下每天写字练习书法,我也跟着学,经常把写的字拿出来给大人们看,结果我受到的表扬比他们多,背的乘法口诀也比他们溜儿。越是得到表扬就越要多学多写来保持这个荣誉,就这样渐渐地喜欢上读书了。同时发觉做功课还能少干家务活儿,真是一举两得。


成绩单上的字都是同班女同学帮班主任抄写的


摄于1991年12月中,从这个角度看中学母校大门口和教学楼外貌基本没变

离开学校去了农场,能被送去上工农兵大学是很难的,仅凭工作上出类拔萃也不一定能被选送。没有门路的我只有勤勤恳恳的工作才能有一线希望。


到了1977年,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考试凭成绩进大学。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时在农场时虽然被指定为基层干部,还被派去参加过全市国营农场的干部会议,但对政治既不关心也不敏感。在宣传张铁生交白卷、电影《决裂》歌颂凭长满老茧的手进大学的时代,怎么也不会联想到1975年1月13日周总理在四届人大重申十年前三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中要在二十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标和后来恢复高考有着内在的联系。当时各级干部中,也绝少有人能够透过四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中看似激烈的反对帝国主义和社会帝国主义的空洞言辞,琢磨出毛主席、周总理正努力推动中美「两国关系」「继续得到改善」。更没有机会去关心美国对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包括对中国及周边国家)从1960年代开始有了新的vision(设想、展望),当时叫「现代化」,也就是在冷战以来政治上主张的自由与专制的意识形态对立之外,在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中又系统引入了经济发展和社会富庶的政策考量。而1980年代以后则逐渐演变成「全球化」这个模式。

在确认了恢复高考不是谣传,心一下子就慌了,过去学的本来就不多的知识已经差不多都忘了。赶紧回家找出过去的书本儿,好在因为舍不得扔我把中学里用过的数理化书一直保留着。也没人指导就自己毫无系统地瞎复习起来。队里一共就两个人在复习考试,另外也是个女生。


这是1977年的准考证。记得去考试的那天,众多考生上了几辆农场专备的公共汽车,满满当当的开往设在县城的考场。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前车门三级踏板旁、拽着靠车头那边的直立扶杆,看着满车厢踌躇满志的应考生,感觉好象是去赶科场一样。

凭我那薄弱的基础落榜也是预料之中的,只能继续努力。看到那个女生手里拿了一本本厚厚的书在复习,问了才知道市面上出了17册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而且很难买到,是她在上海某区做法院院长的爸爸给弄到的,同时给她准备了一套政治经济问答题的标准答案。看她复习得井井有条的真的好羡慕。复习丛书、系统的政治经济习题我都没有。

当时我们住在新场部附近,隔着一道防海土大堤,我们在内侧。从场部到海湾至少还有两三道大堤。场部有一个搞摄影技术的老三届大学生,福建人。他经常到我们队里来玩,跟D会计很熟。D会计工作很认真负责,是我的顶头上司、队里的三把手,他让大学生帮我辅导一下,理一理思路。

1978年



1978年的高考录取线是300分,我只考了290分,又一次落第。队里那个女生则刚够分数线,她的政治得了80多分,好象是去了一个农业大学。


要不是上海的几所高校为培养一批实验室的技术人员办了中专班、在报考大学落榜名单里挑了一批学生,此后人生的路就会不一样了。


我们跟大学生们一起同窗上大课,但只能读两年取得中专学历,也算是半只脚踩进了大学的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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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18日图片编辑

第九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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