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潘老师指导的“红画笔”,是学校里的艺术业余兴趣小组,很难进。大概是初二的那个暑假,我拿了自己打格子画的毛主席像去找了潘老师。当时我三哥带着我们几个弟妹,还有几个邻居男孩儿在家画马、恩、列、斯、毛主席画像,三哥教我们怎样打格子,如何画。
潘老师当时在学校大门东侧的门房儿里,看了我的画才同意我加入。边上还有一位看上去跟潘老师关系很不错的年轻教工,他看了我的画,跟潘老师说,画得很不错的,就是脸画胖了一点儿,说着抄起一支铅笔就在我画的主席脸上随手改了几下。当时我心想,他的动作是很不尊敬的。传说他的哥哥也曾是二中的教师,文革初挨批斗,跳进了校园西边的河里自杀了。心怀不满哪,暗自表示理解。
据说潘老师也曾是右派,校园里的大标语、宣传画、毛主席画像等,都是他写、他画的。潘老师单身、四十开外,开过大刀,摘除掉一叶肺,但他工作很努力。炎热的夏天,能总看到他穿着一件些许泛了点黄的白背心儿,汗流浃背、忙忙碌碌的身影。他那白皙略显肥胖的背部,有时会露出一小截大刀疤来。
小组里有一个大眼睛高个儿窈窕女生,隐约记得她姓苏,大我一级,聪慧开朗,穿着收腰的衣服,很合体,她应该是画得很不错的了,尽管我没有看到过她画的画。看我加入了小组,也许是组里没什么女生吧,看着挺高傲的她,却很热情,她高兴地问,芬,你的血型是不是AB型哒?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说,我哥哥和我爸爸都是画家,我们都是AB型的。从她的自信、自豪中,不难看出AB型赋予了她、她画家爸爸和哥哥特殊的艺术气质和才华。
我只在潘老师那儿学到点儿怎样写美术字,他给我们小组上过一次课,教我们掌握上紧下松,左窄右宽的要领。由于潘老师总是让我们在校园里拎着个铅桶,拿把铁丝刷子,小铲刀和抹布清除刷洗墙壁上的旧标语,那是个很不好干的活儿,我就没能坚持下去。
能坚持下去的同学后来从潘老师那儿得到了油画的真传,有一位成了著名的画家。这也是几年以后,仍在文革期间,再次见到潘老师时,他对我说的,芬,你可惜了,没坚持下去,那个谁谁谁当时跟你也差不多的,现在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
第一百九十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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