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开快车,老C的丈夫H用他那浓重德国口音的英语不屑地说,他开车比老C要快的多了。休息日上午,说要让我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是高超的驾驶技术。H开的是辆七系列墨绿色的BMW,上车前,他指着车轮儿比划着说:你看看这车轮的宽度,再指指停在边上老C三系列的车轮说:那简直就象玩具车。
H开车出村儿上了盘山公路,车速相当快,临到拐弯处就来个急煞车,然后车头一转若无其事地加速。那急促的煞车声刺穿耳膜直钻脑仁儿,想必那车胎一定是磨去了老厚的一层。我的心一直揪着,担心这车子万一煞不住的话,连人带车就会飞出去,难以自制地想象着那车腾空划上一条优美的弧线后跌入山谷...那至少也得,也得摔它个缺胳膊少腿儿吧...
H看到我抓着扶手、攥着门把,佯装镇静的神态中透着惶恐,既得意、自豪又相当认真地跟我说:不用怕,不用怕,我的车技不用担心、德国车的性能绝对可靠。连想起老C家的普通抽水马桶都有两个按钮控制大小不同放水量,以及H平时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过了几日,午饭后我们打算去苏黎世。飘过毛毛细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地面上似乎是干的。车刚刚进入瑞士境内,一个右拐弯儿就能上高速。不知怎的,也许是老C的车开得太快,也许那段路面是湿的,在呈八九十度的拐弯儿处,我突然感到一股很强的惯力将我往左后方拽。虽然有保险带拴着和椅背挡着,身子一时找不着平衡。要出事儿!老C似乎还很平静跟没事儿一样。惊恐情急中刹那间的条件反射是不由自主地将左手按在了老C扶着方向盘右手的前臂上。
说时迟那时快,老C的车已经冲上了路肩,连撞带拽压倒了路旁一遛儿三四根由铁丝相连、齐腰高的栅栏杆子,势如被绊了蹄子的脱缰野马横掼了出去。紧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车被栅栏后面一片小树林子里的一棵树挡住,停了下来。
弄不清是车先打滑失控的还是我的错举造成揶或是加重了这个事故。现在想想,也许老C向来开车快,拐弯也利索,反而是我大惊小怪。反正此事后我牢牢地记住了:在任何时候都不该碰正在开车人的手臂,除非是象惊险片里那样跟坏人进行殊死搏斗。
老C惊魂未定地在驾驶座上,小女儿牢牢地被安全拴带固定在儿童车椅里,圆睁着双眼有点象受了惊吓的小鹿。确定了大家都没伤着,我先下了车,绕到车的左侧,拨开灌木丛浓密的枝蔓,看到左侧后车门把手紧挨着一棵微微斜靠过来的有小碗儿口粗细的树干,我们的车已经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与公路平行,车头冲着来时的方向。刚刚的那声巨响估计就是后车门把手与那棵树碰撞瞬间产生的。再看车身一点儿瘪坑儿、刮痕都没有,车还没熄火。老C试图把车开出来,但是后车轮有一小半儿陷入湿松的泥土中,我试着在后面帮着推,无济于事。
我抱着小姑娘,站在林子边,老C不知是给德国拖车服务打电话,还是应该跟瑞士方联系。路上的车辆很少,第一辆过路的面包车见状停了下来,男主人从车里拿了根粗麻绳过来,夫人过来询问安危,小孩子在车里扒着窗子看,大点儿的男孩儿自动下车在路肩上招呼后续车辆缓行。
来人在老C的车前后找可以挂钩的地方,没找到。不一会儿,已经有四五辆车顺着路肩停了下来,有几个人过来帮忙。
瑞士警车和拖车也先后闪着灯赶到了,估计是别人打的电话。警察来后,其他车辆就相继离去。警察找我们作笔录,拖车服务人员在老C车前车杠上撬开个一两寸见方的小铁板,挂钩就露出来了。他们把老C的车拖到路上,经过仔细检查,没发现任何问题,竟然连跟树干碰撞的车门把上都没留痕迹,就放行了。
得,哪儿也别去了,回家吧。老C还特地嘱咐不要将这事儿跟她丈夫提起。到了晚上老公下班儿后问起今天去了哪里玩儿,小姑娘就竹筒倒豆子地将车祸的事儿给抖落了出来。
第一百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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