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11, 2010

手工编织

J的母亲家里有两条手工制作的大毯子,一条是J的老祖母用深浅两色的红毛线钩织出来的、有波浪花纹的afghan blanket(阿富汗毯子)。捧着一杯热咖啡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将其围在身上很舒服。另外一条出自J的曾祖母之手,用碎花布拼出、有复杂几何图案的folk art quilts(民俗艺术薄棉被),罩在大床上很漂亮,为了长久保存平时都不用。硬木餐桌椅坐垫、沙发靠垫套等也都是手工编织艺术品。

看到这些东西,使我想起了小时候曾跟邻居中几个大一点儿的姑娘们学刺绣、钩织、编织的情形。常常与她们一起在山墙边、温暖的阳光里围坐在小板凳儿上绣凤凰、钩牡丹、织秋叶。那场景真是:柔荑纤纤灵动,细语窃窃无瑕,巧笑嫣然。

古老的民间手工艺术随着经济的发展、闲暇的减少,以及人心的日趋浮躁,而逐渐消失。

好多年没有做手工活儿了,想着想着便也蠢蠢欲动,找了点家中年代久远的碎花布头,到店里买了毛线、麻绳,用缝纫机或手工制作了一些小玩意儿消磨时光。


四只一尺多高的麻编猫头鹰各具神态,似乎还性格迥异。挂着的两条鱼,头朝左、身子躲在后面的是一条喷着水的鲸鱼,前面张着大嘴、水泡眼、头冲右的是金金鱼。右下角是上边中间的那个猫头鹰年轻的时候,胖嘟嘟的体态、好奇的眼神,是不是有点嫩?不如老来的含蓄与矜持。

几年前去J姐姐家探望,看到左上角的那个猫头鹰挂在她的窗前,我都几乎忘记了。另外两只仍然在我客厅的屏风上挂着。

记得左下角那个被J母亲的老朋友$5.00买去了,我不要她的钱,她非要给,还鼓励我发挥我的手工艺技能并能由此挣点儿钱,我就是你的第一顾客啦,她说。她还拿了两块布料来,叫我用其中一块给她做条裙子,另外一块送给我。我不会推销我自己,不会与人打交道,所以做不了生意。在美国打工都还要有两个推荐人(reference),两次短工都是J的母亲和她给我做的推荐人。

学龄前,我曾经用五彩缤纷的玻璃丝(那时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塑料细绳)编织过许多手工艺术品,花草、蝴蝶、蜻蜓、桔子、葫芦、金鱼、大虾、青蛙、梅花鹿,和开屏的孔雀。

我的门牙就是那时候给弄坏的,为了省料省钱,玻璃丝都尽量剪得很短,编结时要靠门牙咬住玻璃丝的一端。因此我的门牙吃力过多而向外突出了。当时自己年纪小不懂,大人邻居都在夸我心灵手巧,却没人意识到或提醒我门牙会给毁了。

读初中的某一年,我们在上课,班主任进来打断了课程,点了四五个班里长得出众的女孩儿出去。没有点到我,还真感到有点儿失落。结果,没几分钟她们就回来了。班主任又来把我从课堂里叫出去,带到已经围着许多老师和陌生人的办公室里,被他们兴奋地上下打量、品头论足一番。

第二天班主任来到我家,用他的自行车把我带到了区委也许是区教育局。一近门,就有七八个身穿白大卦、里面好像是穿军服的中年妇女朝着我看过来,屋子里还有一大群从其它学校选上来的女孩子。

我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一看这架势脸就红了。刚刚在前排空位子上坐下,就听见一个白大卦说了一个笑话,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其中也包括我。

白大卦的话音刚落,小女生们笑声乍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见一个白大卦指着我说话了,啊呀呀~真可惜,这女孩不笑的时候多好看呀!

嗖!嗖!嗖!齐刷刷地屋里所有的目光都象利剑一样向我投来。

真想有条地缝给我钻,我的头低得不能再低,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接下来的体检都免了,我被这第一关给涮下来了。

现在想想,如果我的牙齿齐整,被入取了,据说那是为上海十大宾馆挑选服务员。我的命运将又会是什么样子?我应该是喜?是忧?

当时的我很窘迫、很无奈、很失意、很后悔。

现在想想还真该谢谢我的牙,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至少在那些贫穷的日子里西瓜瓤我吃得比较干净。


上图右下角那个圆的是我7岁时候钩织的,送给我大哥的结婚礼物,用来盖一套玻璃杯子;那个时候很流行,中间一个高高的大肚细颈凉水杯加上6个或8个普通尺寸的玻璃杯子围成一圈放在一个大圆玻璃盘子里。

另外是仅存的两块为自己准备嫁妆时钩织的,打算将来罩在沙发上用的。当时的审美与现在的很不一样,小时候去电影院儿,经常看到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加片,里面毛主席周总理接见外宾时,沙发靠背上都有那么一块东西铺着,觉得很好看。现在好多家庭已经不以这些为时尚了。

记得十几岁时,钩织过一块大花图案的窗帘。在月光朗照的秋夜,把它绷在东窗的窗框上。室内不开灯,让姣洁的月光透过大窗子泻进来,将花案投影在窗前光滑的大硬木八仙桌和周边的地上。很美,很有意境,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懂什么叫意境。看着四哥、五哥、六哥(不一定都在)跟邻居家的两三个男孩儿一起,在那个温馨的氛围里,围着桌子和几杯清茶,眉飞色舞地谈论《青年近卫军》、《约翰·克里斯朵夫》、《静静的顿河》,以及泰戈尔的诗集等。而我,充满了羡慕、兴奋却又插不上一句嘴。


打理菜园子、编猫头鹰的那些日子里,还织了两条一米多长的毛线挂毯。我也想用碎布拼一个复杂几何图案的,后来还是没有过去了的那份闲情与耐心,便用缝纫机胡乱砸了块棉布挂毯,美其名曰抽象艺术。


开衫、套衫,长袖、马甲,粗绳、细线,一字领、圆领、鸡心领,蝙蝠袖、倒挂袖,单元宝、双秋叶、绞麻花...不论什么花样、式样看看就会了。拆了织、织了拆,加上当时还没取媳妇儿哥哥们的毛衣,年年拆旧、浣洗、翻新。织的无数毛衣,只有这几件留在了照片里。


出国前就听说美国人工贵,手工编织的一件毛衣值60美元。当时准备出国的人除了上外语课,还学了烹饪、裁剪、按摩等各种技能。虽然很小就学会了做自己的衣服,以上两幅照片中所穿的毛衣、裤子、裙子都是自己做的。在等护照签证的同时,也去花了42块钱与女友一起参加了一个上海当时比较有名气的裁剪设计学习班。前不久整理东西时还看到那个红色的结业证书呢,想是没用了的就随手扔了。当年在东京的日本文化服装学院大楼里转悠,拿着入学资料跃跃欲试,要不是昂贵的学费、材料费的阻隔,也许我真就成了一名服装设计师呢。

随着因特网的发展与东欧及其它新兴经济体的转型,产品成本与劳务成本都大幅度降低了。而家政服务(household help)一时还不容易被替换掉。

这里一般人都负担不起家政服务,白天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做钟点工的。两个月前独立节前一天晚上10点来钟,碰到经常打照面儿的一位做家政的黑人妇女独自在露台上悠闲的看焰火,估计她平时不用回家。

因为这些不能替代的人工费用的昂贵,连好几个被提名为监管司法和税收的内阁成员都被媒体指称曾雇佣文件不齐的移民以逃避雇主应替雇员缴纳的社会安全税。

当年克林顿总统接连提名三位女士出任司法部长(Attorney General)。前两位中贝亚德(Zoe Baird)曾雇用非法外籍移民当保母而且没交税,弄出了保姆门(Nanny gate)事件。伍德(Kimba Wood)也因为曾雇佣非法移民而被迫放弃提名,直到雷诺(Janet Reno)才通过参议院的听证。 奥巴马的财政部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也涉嫌雇佣工作许可不全的移民做家政服务。

第八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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