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中,但郁闷ing~
一天,同学们在课间休息时说起他们昨天晚上打工的事,有个在生肉包装组的女留学生跟日本欧巴桑(大婶)争吵起来,竟然将肉甩在了地上。
当时许多同学都在伊藤堂超市肉类加工厂打工。听他们说,日本人有严格的卫生制度。进门时都要换衣服、换鞋,进加工室要经过一间吸尘室,人站在里面被强力吸尘器一吸,将人身上的灰尘都吸掉。还要通过手的检查,手指甲都要剪干净,不可涂指甲油,头发都要掖在发罩里面。
把干净的生肉扔在地上的那个同学可能会被开除。
这个小故事又勾起了我出去找アルバイド的念头。
回到家,我又跟J商量,出去工作我的语言也会有很快的提高的,同学们的日语口语都说得很顺溜了。结果,他同意了。
同学带我去了伊藤堂面试,因为不是学生签证,还被拒绝了。
第一个工作是一个台湾女同学介绍的。在一家小型电子加工株式会社里干。每星期工作20个小时。白天干活儿时日本人多点儿,欧巴桑们都比较和善。
晚上是6点到12点,由两个日本男人带着我们十来个留学生干活。一个欧吉桑( 大叔),另外一个20多岁;他们俩都不善多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地工作。
大家围着长桌子坐着,用镊子夹住薄薄的半寸左右长的金属小条条,往扁扁的深褐色的比巴掌大点儿的长方形模子里放。模子里有槽,先放进梳子状的金属片,再八字形放四对儿金属小条儿,小条一端与金属片重迭,重迭处压上颗深褐色的与模子同样质量的小弹子。
然后一个个排放在水平滚动输送金属网上,送进烤炉里烘烤20分钟。冷却之后取出镶着8只脚的金属片就算成品了。
此工作就是要小心仔细,成品的接触点要牢固。有时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碰了模子,震歪了的要重新放。当然烘烤出炉后再检查到接触歪了或接触太少等就是废品了。
我们一帮学生围着桌子说说笑笑时间打发得也蛮快的。下班时间还差几分钟大家都急忙下楼等在打卡机旁,只待时间一到便纷纷将工卡插入打卡机。然后骑上scooter摩托车飞速赶回家去,也有骑自行车的,不骑车的则要走到地铁站赶末班车。
后来据说我们晚上出的次品太多,就全不让干了。
第二个20小时的白天工作,也是一家电子株式会社,规模跟上一家比大得多了。
我的工作是插四寸宽六寸长的电路板上的部分电子零件。由於手脚麻利,我插好的板子很快就堆积上了,常常惹得流水线下家的那个日本女工小啊肥,红着脸、低着头,很尴尬、很懊恼、很生气。
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想当年在读电化教育中专班时,我们不仅要学电化教学所用电器的工作原理、会画电子流程图、电器线路图;并且动手绕过线圈、插过板子、焊过电子元件、装过七管收音机和十二寸黑白电视。我每次都是即快又好地完成操作的。
无奈,组长将我换到他们仅有的一台自动升降供货机上干。在工作台后边,也就是我站的工作台的前方,有个高出桌面两尺左右的、一排六组、链条带动、光控小升降机。电阻、电容、三极管、二极管、集成电路等等小电子原件,分别放在一个个半寸高的小盒子里。盒子四角用钩子挂在四条输送链上,上下每隔七八寸挂一盒。只要手伸过去,取出一个原件,光控启动,下一个小盒子就会升到与桌面水平供我取下一个原件。
这样既避免了流水线下家的不愉快,因为整块板子的所有元件都由我一个人插了;又提高了组里的工作效率。干练的组长每次来搬走一摞摞我插好的板子时,脸上都挂着强忍着的发自内心的笑意,估计我的效率是她从未见过的。车间其他头头们也都很高兴。一有外来参观的人,就会被带到我这里介绍一番。
我不是在卖力讨好,只是我性子急、手脚快、干事慢不下来。
但是自动机也会因为我的动作太快而出故障。比如我刚取出一个原件,对号入座插进线路板,头都没抬就伸手去取下一个原件,可是光控才启动,下一个盒子还没到位,我的手就又伸过去了,造成光控一时的紊乱。以至卡机、宕机时有发生。
小小的鹤立鸡群感,也算满足了一下虚荣心(什么样的虚荣心?不知道)。但是她们也有一件令我佩服的事儿:午饭后洗盥室内,长长的洗漱水池边,站满了正在刷牙的女工们。这可真是个良好的卫生习惯。
后来又跟班里的同学去パチンコ(pachinko 扒金宫)赌场打工。扒金宫就是在日本到处都有的一家家装饰华丽的赌场,这种赌场里只有两种游戏机。大大的店铺里面放满了一排排的老虎机和弹子机。
工资给得高,每小时八百日元。但是要忍受刺眼的灯光、震耳的噪音和呛鼻的烟雾。
多数时候我是站在柜台后边,给赌客换筹码或小礼物。日本的パチンゴ里面柜台上没有现金转换。赌客的筹码想换成现金的话,要到赌场外边的一个小屋子去换。往往这小屋子离开赌场百米开外,而且半尺来高的换钱洞口开在封闭的墙上。里面人看不见来者的脸,以保护顾客的隐私。
有时我也下场子里,手拿开机器的钥匙,站在大厅某两长排机器的过道口等着做的有两件事:一旦在我的管辖内的某部机器开过,也就是开奖大赢后,马上走过去重新启动该机器;翻一下计数牌,表明当天开过的次数。再就是,注意每台机器上的指示灯,如果有人的机器卡住了,出现小故障等,马上过去帮助解决,大事故向上汇报。按规定解决弹子卡机后要将两颗珠子放进孔里,它们会带出十来个珠子,以示补偿。这时,我往往就抓上一把多放一些,客人们当然就很高兴,但是这绝对不能让老板知道。
1991年,我在日本的Amada(天田株式会社)担任过临时日语-英语的口译。Amada是生产各种金属板材成形加工机床、锯切机等的大型跨国公司。许多国家买了他们的加工机床(冲床、弯板机、剪板机和激光切割机等),就会派工程师前来日本培训。我的工作是他们在上课时候把日本讲师的讲课翻成英语。其实,我当时的日语很烂,英语水平也just so so(不咋的),奈不过朋友的极力推荐(有日语-汉语的翻译他们自己做),赶鸭子上架接了这活儿。
怎见得英语水平so so?当时J有个同事的妻子,是从西安来的大美女,美到什么程度?J说她是cover girl(封面女郎)。她的英语比我好,找了个幼儿园教英语的活干。J说如果我有她的水平也不会让我去教孩子,那是误人子弟。
好在他们上课的内容是Amada数控冲床编程,编程术语也基本上用的是英文字,我的压力不大。坐在课堂里不一会儿我就掌握了数控冲床的编程,根据设计好的图样数据,用电脑语言编指令,让大型机床的冲头在金属板上依照坐标轴的(x、y)定点、有序、有效地钻孔切割。
我过去在中专班里学过电脑CPU(中央处理器)的工作原理、与非门逻辑电路、学过Basic和C计算机语言......而且成绩相当不错,可以说是非常好。倒是我在夜校读文科时的成绩很差,常常是混个及格,补考的经历也有过。想想,那是我长达N年的学生生涯中取得的成绩最最差的阶段。当然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很难静下心来、集中精力念书。
在Amada用的什么计算机语言记不起来了,程序编好后打印在穿孔纸带上。结果是那些来听课的工程师都没有我逻辑清晰,连日本讲师也惊叹我的编程能力与速度。有三个从伊朗来的工程师,其中带头的总工说我比他手下的人都强,问我是否愿意去伊朗,在他的手下工作,说是会给我高薪水。
这话在后来SU雪城大学计算机课程的三人小组里的印度女人的丈夫也曾说过。当时,我、一个印度女人和另外一个中国男留学生,三人一组用电脑语言C++编程做课题。他们俩都是在读硕士学位。
印度女人编程能力相对来说比我们差一点,但用英语写实验报告的能力比我们强得多了;所以我们相辅相成、各尽所能一起讨论、做功课很得力、很和谐。
她的丈夫是SU的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信息科学和技术)的教授。听了老婆的描述发出了这样感叹:要是能让fen做我的下属就好了,一个策划设计、一个迅速执行,一定是个绝好搭档。
下面的照片里是Amada公司的教室与休息大厅;课间休息时我喜欢玩电脑游戏,连平时很一本正经的讲师都会忍不住过来玩一会儿,三人中间的是伊朗人总工的下属,他的头儿还要帅气些、矜持些。

结果是J一个人去的欧洲。
这以后我悔得呀,肠子都青了。直到1999年才自己一个人去了欧洲。整整八年啊,多大的变化呀,这要是搁在过去抗战都结束了。
言归正传,在J赴欧洲之前,我向J徵求意见,是否能让我去一家我们都熟悉的SNAKU(日式酒吧)里面做一个月。
当时有个我在上海工作时就认识的女朋友在那个里干。我和J都去过,漂亮的店主妈妈桑很和蔼,我朋友在里面顶个二当家的,口语顺溜得让人羡慕,她比我晚一年才来的日本。除了她俩还有一个年轻的日本服务生,她白天有份白领工作。
一提到SNAKU,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在那儿工作的20天里,我根本就没见过客人有过过分的、不雅的举动。女朋友也举止大方,很会周旋,台前桌后忙着招呼客人,给客人添酒还要到小灶上做炸鸡腿等食物给客人吃。虽然有时看她也跟熟客说说笑笑,但并没看出任何夹带的色情成分。
店面很小,呈长方形;进门处左手边有一张不大的吧台,吧台后面是酒架,上面有许多满的、不满的酒瓶。酒瓶脖子上都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客人的名字。客人每次来就给他们喝存放在那里的属於他们自己的酒;或加冰块儿或加什么其他饮料。当然也可以开别的新瓶酒喝。我那朋友几乎都能一看见人进来就马上能取出他的酒瓶子。
屋里能容纳四五张桌子,每个桌子能坐四五个人。客人进来喝酒,也有人唱卡拉OK;不论谁唱了,唱得好坏,在坐的都会鼓掌;但好像日本人都唱得不错。
这样的SNAKU我和J不止去过一家,有时我们自己去、有时跟J的同事朋友一起去。每次都是很轻松愉快。
晚上8点到12点,每小时挣2500日元。我们每天干的是:先开门换空气、打扫屋子和最里面的厕所(只有一小间)。然后把一摞外面洗衣店送来的小白毛巾卷成卷儿放进象微波炉一样大小的恒温箱里;一旦客人进屋就取出一卷给客人。
客人一进来,先要喊: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然后带他们入座,递上热气腾腾的小毛巾卷儿。这时我朋友就会拿了客人的酒瓶过去嘘寒问暖一番,手里便麻利地给客人调酒。客人会问她喝点儿什么,她就会要一瓶啤酒、或是一听番茄汁、或是什么其他的软饮料、或者就用客人的酒调上一杯给自己。
这就是妈妈桑挣钱的地方,那饮料都是1000日元一听或一杯。所以不言而喻的要求是我们服务生能喝,我只喝番茄汁。那朋友的啤酒量真大,四个小时喝下来是脸不改色心不跳。有时妈妈桑只来一会儿跟老顾客说上几句就走了,屋里就我们三个服务生。
我的口语直到这次打工才有了个小小的飞跃。第一句从我嘴巴里喊出来的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真不知道别人听见没有,反正我自己都差点儿没听见。
客人有独自一人来的,有公司会社下班后几个人一起来的;有低头喝闷酒的,有喜欢唠嗑的。一次,五六个同夥坐那喝酒聊天儿,还真有一个日本人在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问是什么书,他翻过封面给我看,是日文版的三国演义。可惜我没怎么看过三国,只知道里面几个最有名的人物;就跟他瞎聊了一会儿,他被我那破日语加点英语侃得眉飞色舞(日本人对会说英语的刮目相看),我喝了他们两听番茄汁。不好意思多喝人家的,要按她们几个一定会宰得客人心疼。
我们不用固定坐在哪个桌子旁,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来走去给各个桌子的客人添酒、能搭上话儿更好,但我这拙嘴笨舌的临时工就免了。做点心、小吃、端盘子、客人走后擦桌子麻利点儿就行了。妈妈桑对我们都很客气,也主要是那朋友很能干。
最后的一次打工是在我们家附近新建的一家叫做三和スーパーマーケット(超市)里做,在早上店家还没开门前(10点开门)把所需货物搬运到货架旁,打开纸板箱,把物品(我管的是豆制品和腌菜类)补充到空缺的货架上,按尝味期排前后;过期的取下来。一切就绪等开门前,所有人都会拿一把拖把拖本来就已经很干净的地,所有的拖把当然也都是很干净的白色。
这里插一句,日本街上的垃圾车都是簇新、干净、没有一点污迹的。垃圾工人都穿着整洁的制服。不象米国的垃圾车陈旧、污点斑驳、垃圾装卸口大敞开着、赃不忍睹。
虽然干得不错,但出过一次小小的尴尬。第一次上他们的厕所,进去后却出不来、打不开门!看到烘干机旁,墙上还安了一个东西,也没去研究它。等吧,等别人来用厕所,好在厕所里相当干净,不仅无臭还有空气净化器喷出的淡香。感觉好长时间过去了,还没人来;没办法只能按了紧急呼救按钮。等到别人从外边开了门把我救出来,才被告知,要出门只要把手在墙上的那个装置前伸一下,门就自动开了。那个是光感装置,还带消毒功能。
第四十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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